hesitatingstep

#kookmin

严重OOC 纯属虚构 切勿上升

@岛间港

04

田柾国是高一下学期才转到朴智旻在的这个班的，他抱着书跟着班主任走到现在这个班里，他第一眼看到的自然不是朴智旻，而是金泰亨。谁不能注意到呢，一头张扬的红发就那样趴在课桌上睡着，对班里发生的一切置若未闻。

高中的小男孩喜欢当个什么扛把子，都很正常，每个人心里青春期多少都有些小叛逆，田柾国听着班主任唠叨着什么新同学来了要巴拉巴拉，而他盯着金泰亨那红色的发旋，大概是个校霸？所以才不让前面坐人？田柾国盯着金泰亨面前的那个空位，而这个空位旁边是个黑发稍稍瘦削的男生，两个人隔着这么些排突然对上了眼，朴智旻一下低下了头。

这是第一眼，田柾国回想，他并不知道当时是因为心里那点挑衅的意味在，还是为什么，在班主任让他挑座位时，他没有任何的停顿就走向了朴智旻的旁边。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也许是当时班上只剩下那一个座位了呢？田柾国觉得自己总喜欢给那点回忆添油加醋。

田柾国醒来的时候，外面真的下雪了。拉开衣柜，管家早已把厚实的冬装准备好了，田柾国随便捡起两件套上出了门。开着车到高中门口的时候，是中午，学校里的学生穿着羽绒服三三两两的出来了。大概黑色羽绒服是流行？田柾国看着不少撞衫的学生，可是几年前还没有这种羽绒服。

车在路边不方便停下，田柾国随便拐进旁边的商场的地下车库停了车。沿着学校门口的这个上坡有好几个冒着热气的小摊被学生团团围住。今年初雪下的不是时间，田柾国想，不然自己肯定能尝到鱼饼的。

田柾国走向朴智旻当年兼职的超市，大概一年没来找了，说实话，城市日新月异的改变让他有些混乱。田柾国走了好久都没见，晃过学校后面的公园时才想起，“去年就被扒掉了啊...”田柾国看着自己的脚尖旁的石砾，其实他对这个超市的记忆没有多少。自己当年分明强迫朴智旻从超市仓库里搬出来跟自己住一起的...他没有想过朴智旻愿不愿意，只是他觉得，超市里那个小床，肯定没有自己的家舒服。

是他把朴智旻与身边的事物和回忆一点点隔离开的啊，所以他现在企图复原那些记忆的行动实在太傻了，还有些无聊。没有人自己揉乱一张纸之后还要再把他展平，希望它变成最开始平整的样子吧？毕竟是一件困难到类似于惩罚的事。

上天也没有示意，田柾国知道，这是一种自惩。是他自己把朴智旻推下地狱，又一遍又一遍的徘徊在他曾经跳下去的地方。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下，学生们在下午上课之前开始纷纷往学校里走，看见路边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都忍不住频频回头。

学生们讨论着叽叽喳喳的走进学校，路面上全是脚印，白色的雪花上掺杂着不知道哪个人脚上带来的泥，路面上的积雪一下就变得很脏，不过等田柾国回过神来，天上一刻不停飘下的雪花，又将这些泥泞盖住了一些。大概等再敲响下课铃的时候，路面会回复洁白。

学生们都进学校上课了，学校门口的小摊才冷清下来，田柾国折了伞进了屋。炒年糕和鱼饼的香气混合着氤氲满整个小店铺。“挺冷吧，喝点热水。”老板娘端上了一杯水，田柾国点头道谢。

他对吃的无感，平常和闵玧其一起吃的一日三餐，不过是满足营养需求，不至于饿死。而现在，他真的胃口大开，一盘不够，两盘也不够。老板娘看着这个点了满满一桌子的小伙子吃的着急，“小伙子，一顿饭可不能吃太多啊，我怕你消化不了。”老板娘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点了点头，不太放心的看了两眼，又不好意思再说，只能低下头继续炒着，给店里别的食客。

肯定是炒辣鸡爪太辣了，田柾国想，嘴唇上有热热的灼烧感，脸上还有凉凉的液体流下，田柾国一遍擦着眼泪，一遍吃着拉面。这个样子肯定很丑吧，会吃到自己的眼泪吧？田柾国把筷子立到碗里，他抽噎的无法咀嚼了已经。

面部肌肉好像是被上帝控制，眼睛被迫挤成线，太阳穴崩的发疼，眼泪就哗哗的流出，还流不尽，田柾国拿着桌上放置的餐巾盒擦着眼泪，当他大概清理完抬头时，正好是两只脚刚跨进店门的朴智旻。田柾国知道，上帝的惩罚来了。

朴智旻看着面前这个哭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第一眼是愣了一下，大脑才反应过来这是田柾国，两个人的眼神在交接，朴智旻是想躲开的，是想逃走了，可是老板娘开口却让他有点寸步难行，“小伙子吃点什么？”

“啊...不是...我”朴智旻有些慌乱的结巴，田柾国还那样抽噎着盯着他，“不好意思。”朴智旻朝老板娘留下这一句，转身就跑，老板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田柾国也拔腿跑了出去。

“哎——你！不给钱别跑！！”

朴智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激烈，他知道，自己跑不过的，“智旻。”在他停下的瞬间，身后那人也一个箭步冲上来，捞住他的胳膊。他太用力了，朴智旻气喘吁吁，不过他刚想说放手，身后老板娘也冲了出来一下抓住田柾国。

“哎你这个人，吃霸王餐啊！不付钱就想跑？你俩想合伙骗我？走——去警察局！”

店里的食客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板娘捞着田柾国，田柾国捞着朴智旻，像什么连体竞技运动一样回来，田柾国给老板娘递上几张钞票，又顺便点了几个菜。

朴智旻怎么不逃？朴智旻当然想逃，可是他既跑不过，又怕丢人，于是他选择老老实实坐着。老板娘把刚才田柾国吃净的盘子撤了下去，又端上来了新的。朴智旻无动于衷，他并不是来吃饭的，他其实是来应聘的。只是上帝...又开始开他和田柾国的玩笑了。

“不喜欢么？那你喜欢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用。”

朴智旻声细如蚊的拒绝了，他不明白田柾国想干什么。首尔太小了，小到他们两个既可以在酒吧遇见，也可以再小吃店遇见。天大地大，可是哪都是他。朴智旻觉得有些窒息，他想逃开，可是偏偏田柾国要抓住他的手臂。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鱼饼的。”田柾国小心翼翼的把盘子往朴智旻那边推了推，可是朴智旻那难受的表情让他也难过，他知道朴智旻不想见他，可是...田柾国清楚，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又在作祟了，就想现在，就像当年。

提起以前的事，无疑是在朴智旻的心上又扎了两刀。朴智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烫烫的辣辣的，好像是当年的味道，朴智旻想，是他们以前每次放学都吃的那种吧。回忆从鱼饼开始，一点一点铺陈蔓延，它们在朴智旻的脑海里勾画着，让他想起他们以前的欢乐场景。

“田柾国，有些东西，放坏了就不好吃了。”

“长毛了，发霉了，变臭了...”

“这些都要被扔掉的。”

“何况，是你当初不珍惜的——”

朴智旻放下筷子，田柾国看着朴智旻空洞的眼神，他又要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田柾国看着他弯腰在墙角剧烈的干呕。田柾国的手刚刚拍到他的背上，朴智旻就像触电一般的弹开很远，“别碰我——！！”

田柾国呆愣在原地，他的手仿佛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一样，看着朴智旻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就算罩着棉袄，那瘦削的裤腿还是让田柾国一惊。

“我知道你讨厌我，智旻，我的解释你也听不了，你无法原谅我，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其实——”

“我...当年，我也是...”

朴智旻靠着路边大树的树干，勉强支起身子，风夹杂着雪花，像冰锄一样，割裂着人们露出的皮肤。“你走吧，我让泰亨来接我。”

“我开车来的，我可以送...”

“不是你不能，是我不想。田柾国，你走吧。”

朴智旻靠在树上，不再看田柾国，哪怕他的鼻尖冻得通红，哪怕他又像自己刚闯进来时痛哭。他不像再这场只能田柾国划下结论地游戏里盘旋了。

雪花飘的很多，洋洋洒洒的，落在田柾国温热的脸上，融化成水珠落下。也有可能是又哭了，田柾国擦干了眼泪，看着朴智旻上了金泰亨的车，排气管的一点点煤油味也被风刮散了。除了车胎在跑过留下的痕迹，好像朴智旻不曾来过。

那个每年缠着自己看初雪的人来过，是自己把他赶走了，田柾国吸了吸鼻子，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雪能把朴智旻离开时的痕迹抹去，也能把他来时的痕迹抹去。何况是三年呢，下过了多少场雪，凝固又融化，美好的，难过的，雪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多少东西。时间是残忍的，朴智旻想，它能让自己狠心把以前的平安喜乐全部撕碎，可它也是宽容的，连带着那些凝固在雪里的杂质一起融成水再蒸发，那些肮脏便好像不曾来过。

性能超好的跑车在行使过程中完全没有一点声音，完全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把朴智旻完全包裹起来。“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金泰亨一边开着飞快的车一边骂骂咧咧，如果不是洗车太贵再加上他实在没有随地吐痰的习惯，不然他非狠狠的啐一口。“他是不是找人调查你了，然后跟踪你...”

“不是...偶然遇见的。”

“你信吗？就他田大少爷的本事找你很困难吗？他肯定又想这样故意出现缠着你，把你骗回去，智旻，你...”

“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他骗我，还是知道他一直都没真的说想让我朴智旻留在他身边？朴智旻，你是上辈子积德了还是造孽了，能成为有钱人的玩具？

“我说的你再考虑一下，你搬去跟我住，或者怎么样...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了。”朴智旻点了点头，下了车。他浑浑噩噩的走进房子，埋进被子里。又是虚度的一天，工作没找到，被田柾国那么一搅和，什么心情也没了。甚至是，陷入了一种人生无意义的负面情绪。

这不是情绪，好像是事实啊。窗外的风刮得凛冽，朴智旻圈紧了被子，把身子交给梦乡。

朴智旻迷迷糊糊的想起，田柾国转到朴智旻班级的第一天并不顺利，这好像归结于斜后方的金泰亨。

“你是谁？谁让你坐着了？”在下课铃响起后被同学们吵醒的金泰亨，睁眼本应该是空荡座位的地方，却被一个背影占据了。

“我是新来的，我叫田柾国。”

“关我什么事？赶紧从这起开。”

“凭什么呢？是妨碍你学习吗？”

青春期的男孩们如同干柴烈火，脾气爆的一点就燃，朴智旻当然嗅到了这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泰泰…新同学没位置坐，不然就…”

金泰亨愣了一下，一时无言，而田柾国正好掐准机会反击，“我的同桌都同意了，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讲？”

“行，你行。”

金泰亨从来不喜欢别人反驳他两次以上，若是以前早就撸起袖子，可是今天，总觉得闷闷的烦躁，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是个不适合出手的日子吧。金泰亨摔门而出，朴智旻跟着跑了过去。

有点意思，田柾国盯着朴智旻有些单薄又焦急的身影，看着他追随那嚣张的红发少年出去。

“泰泰，你…”

“操！真烦！”

“他只是新来的…又没位置坐，算了吧。”

“算了？”

“嗯，走吧，回去上课。”

“不去了，这个刺头儿烦的很，我不回去了，我出去一趟。”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能不打架千万别打啊！”

金泰亨真的没想到，也猜不到，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打架喝酒猜拳泡妞，只是这朴智旻却一天天不一样了。

“智旻？智旻！”

“…啊？”

“你在那傻笑什么？”

“啊？是吗？”

朴智旻伸出手摸脸，果然，上扬的嘴角在脸上挂着。“很明显吗？”

“你谈了？”

“没！我没！”

朴智旻有些紧张的打断金泰亨，但是金泰亨沉迷于漫画，也没看到朴智旻地震般惊慌的眸子。这倒不是金泰亨的话有多么震天动地，而是朴智旻的内心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

朴智旻最近的无常，不止金泰亨，他自己也发觉了，这大概都是从田柾国转学来开始。

那个男孩第一天礼貌的询问自己，可以坐在这里吗的时候，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朴智旻是惊慌的点点头。

大概跟班上那些男孩都差不多，朴智旻想，有好看的包，有带着名牌表示的鞋，手腕上那大表盘虽然没镶钻，烦朴智旻觉得快要闪瞎他的眼了。

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这大概是朴智旻对田柾国的第一印象。会不会也像其他人那样欺负自己呢？想到这，朴智旻忍不住缩了缩脚尖，生怕田柾国看出自己脚上这双鞋是从地摊上淘来的山寨货。

朴智旻是没想到，虽然带着娇身冠养的富二代外表，却没什么其他富二代有的坏脾性…除了放学趁大家都走了把女生塞的满满的给他的信和礼物一下扔在学校后操场那里的垃圾桶里。平常没人扔垃圾的垃圾桶，会被田柾国扔的东西瞬间填满。

这样不太好其实，朴智旻是在值日时不经意见看见的，却又不敢说。不好说的同时吧，还带着一股为田柾国保守秘密的信念。

季节性流感又一次出来侵袭人类了，果然瘦弱的朴智旻第一个被击倒。从早自习开始朴智旻因为嗓子不舒服，就只能发出轻微的读书声。而到了第二节课，直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一样，趴在桌上。

好想睡觉啊…朴智旻困的抬不起头来，课间的同学们熙熙攘攘的吵闹着，恍惚间好像有晃了晃他的肩膀，这一晃可不得了，直接让朴智旻脑子变浆糊，迷瞪过去。

睁开眼睛，朴智旻第一时间是想动一动身体，“哎——别动，你手上扎着针呢。”田柾国用大手阻止了朴智旻想要扭动的身体，手部的输液针源源不断的传入冰凉的药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朴智旻总觉得田柾国的脸颊泛红，虽然嗓子哑哑的，朴智旻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你也发烧了吗？”

田柾国对上朴智旻那朦胧又清澈的眼珠，大概是有被戳中后的沉默，田柾国过了几秒才开口说：“可能吧。”

田柾国连捏着屁股底下医务室的床单，都觉得自己的指腹还有朴智旻皮肤的温度。自己的胸口，还有朴智旻睫毛扫过的痕迹，一排排的，肯定有。田柾国想，不然自己怎么会心痒痒呢。

虽然田柾国不算太早或者太晚意识到自己的性向与别人可能有些不同，但是确认性向后这样的感觉，是第一次。疯了吧，田柾国，你才认识他一个星期啊。

可能是发烧了，田柾国把目光从朴智旻身上移开，什么也看不得——无论是发丝，手腕还是小腿，一旦有一些东西发生了，他的残余和分身，便会无孔不入的参与进来完成这场感情的变质。

这是心动，就算回忆喜欢添油加醋，田柾国也十分确定，他和朴智旻，不，是他对朴智旻，是从那天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