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sitatingstep

10
田柾国醒来的时候，睁眼，是练习室昏暗的顶，明明是冗长的一觉，明明应该在床上的。一刹那，他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明明是练习完回到宿舍了啊，原来还是练习完太累，直接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轻轻扭头，从那双黑色匡威看上去，是朴智旻盯着手机屏幕的认真的脸，他把练习室的大灯关了，只开了他旁边的一盏小灯。他没有注意到田柾国的醒来，莫名的，田柾国觉得他和朴智旻虽然只间隔几米，却有一种无形的介质在中间。
谁也感受不到谁。
也许是看完了，朴智旻懒懒的抬了下眼，就这样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光打的不强，田柾国有种不真实感。上一次，对视，是成年的前一天晚上吗？
记忆存在在，那个练完舞，充满汗味的练习室里，在朴智旻白嫩的脸颊肉上，在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里。
“要一起练习吗？”
“哥，我想接吻。”
“…你发什么神经？”朴智旻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因为田柾国站起两步并一步向沙发走来的气势，确实吓人。被钳制在沙发中间，朴智旻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呼吸，而中枢神经已经开始自动回忆上一个吻的触觉。“不是说…不是说不想玩暧昧了？不是说一切都…”
朴智旻尽力控制自己的声线，他的脑子已经极度不清醒，田柾国上次的话还充斥在耳边，他说他不想，现在却又…难道我朴智旻就只能这样任他摆布吗？
“只是接吻…而已。”
“只是接吻？”
“嗯，哥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只是接吻，朴智旻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魅力大到这种程度了？让别人随时想在他身上发泄欲望？只是接吻？只是上/床？不带任何感情和顾虑，活的还不如个出去卖的，至少还有报酬。可是朴智旻，你可是什么也得不到。
“我不愿意。”
“嗯。”
田柾国眨眼的动作顿了一下，从朴智旻身上起来，然后拎着包推门离去。只有朴智旻还闻着练习室里田柾国残留的气味，恍惚。
冬天的气氛渐渐来临，闵玧其把毯子铺到了工作室的皮沙发上，现在朴智旻就窝在那上面，公司让他们四个主唱录首歌，闵玧其私心是给朴智旻一个人唱的，不过pd都放话了，想想自己还有蛮多的存货，闵玧其也就接了制作人的活。
金泰亨进来，跟朴智旻一样，脱了鞋，蹭到沙发的另一边玩手机。
“碳呢？”
“美容中心洗澡呢。”
闵玧其得到自己要的答复就不会再说话了，这时候一般是朴智旻接着说下去，可是工作室一片寂静。金泰亨不由得抬头，望向沙发另一边的朴智旻。“你怎么了？”
手机静音了，金泰亨看着一动不动的朴智旻，他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进来了吧？“朴智旻。”
金泰亨蹲下，划拉开朴智旻长长的刘海，把它弄成了中分，若是平时，朴智旻早就跳起来打他了。可是朴智旻只是轻轻的挥开他的手，然后慢慢坐起来。“没事。”
门口响了两下敲门声，然后田柾国就走了进来。“珍哥说他有事，他的部分明天录。”
闵玧其点点头，示意田柾国走进录音棚去。朴智旻突然有些难受，说不上来，田柾国练嗓的声音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心跳过快，全身痉挛。朴智旻握紧手里的歌词纸，闭上了眼。
“怎么了？”
金泰亨凑到朴智旻的耳边小声的问，朴智旻轻轻摇摇头，金泰亨低沉的烟嗓让他有了几分清醒。“智旻，可以吗？”
“可以。”对上闵玧其黑色帽檐下的眼神，朴智旻走了进去。和田柾国一起站在话筒前。
还好这首歌是一首比较悲伤破碎的哀痛的歌，不需要用多么大的激情，朴智旻这样无力的感觉，反而更有一种残破感。轮到他的单独part，朴智旻用心投入状态，唱了两遍，却被田柾国打断。
“智旻哥若是不在状态的话，何不过几天再录，哥知道自己好几遍都犯同一个错误吗？同一个音唱错三遍也可以毫无发觉吗？”
田柾国的话像针一样，戳破了录音室这个热闹的气球。闵玧其也愣了一下才把音乐停掉，下一秒，整个录音室便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玧其哥也不说话么？哥可是连演唱会的伴奏高低一分贝都要计较的人，录音室里也可以这样放纵…”
“田柾国，你是在质问我？”
“这是音乐上的问题，哥以为是你的私事吗？”
“行了。”朴智旻把歌词纸折好，“玧其哥，我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再和珍哥一起补录吧。”
朴智旻从录音室走到门口，再默默推门而出时，金泰亨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太怪了，这个气氛。
“玧其哥，我的部分录完了，我也先走了。”
田柾国也拿着包走了。一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金泰亨还没反应过来，便只剩两个人。想起刚才田柾国顶撞的话，金泰亨有些尴尬的开口，“玧其哥你别放在心上啊，他青春期还没过完，别跟他计较。”
“哪里是青春期，不过是在怨我罢了。”
“怨？”
闵玧其没再回答，金泰亨也不再问了，乖乖的走进录音棚。闵玧其抿了口冰美式，冰凉的液体从喉咙到胃，闵玧其享受这种清醒的感觉，他也希望朴智旻能懂，田柾国今天的话也无疑给晴天下的朴智旻浇了一盆冷水，清醒一点吧朴智旻，别自欺欺人一切都在变好了，你这个骗子。
阴了一天的首尔总是下起了雨，朴智旻拢紧了身上的外套，多年爱豆生涯，让他习惯了一年四季都只穿一条单薄的裤子，因为24小时都被空调包围，没有人愿意看着爱豆穿着羽绒服在舞台上，其中冷暖滋味，只有朴智旻知道。
他好冷，就算知道要下雨，带了伞，可是现在举伞的手却被风吹的没有了知觉。还不如淋着雨，把手插进口袋，朴智旻想。故作姿态的不要经纪人送，自己步行回去，却没想到自己这些年身体早已矫情至此，所以才如此狼狈。
他把世界想的太温暖，所以像现在，只是一点深秋的风雨，他便觉得冷。那那些常年风吹雨淋的工人呢，他们又上哪里避雨躲风呢？
不仅要接受，还要习惯。曾经就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想要改变，因为这样受过的心痛，如今又尝了一遍。他们都在互相埋怨，他在埋怨他不爱他，那他呢？那田柾国呢，他在怨我什么呢？
朴智旻盯着玻璃里映出来的自己的脸，看不清，却看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身后走过，走到电梯旁边。他不想去看，他知道那是田柾国。连自己的脸都看不清，对他的身影却如此笃定，朴智旻，你可真可笑啊。